范老先生为了破敌贼胆,就请来市井人物,亲自指点,随后便在众目之下令其与邪修斗剑,看他们所谓神仙会不会相救,看他们所谓神通法术能否敌过凡人的飞剑。那三十六人,每三天斗一场,败者就要被斩了头去,如今已经砍了七个。”
“那市井人物,可有落败?”
“无一不胜。”闲人抚胸而笑,状极快意。
景天闻言,心下倍受震动,暗忖道:“这世道如今一片涂炭,可有这样的义人能团系万众,保一方水土安宁,愈是险阻危难之际,方愈显英雄风骨。眼下我法力尽失不假,但四肢总还健全,既然手脚俱在,我就还能握剑。如何能颓唐丧气,空掷岁月?况且我还要救活龙葵,岂可就此一蹶不振?”
他当下收拾心情,奋发精神,也不在巴陵逗留,当日即出城而去,沿江而东,一路上风餐露宿,昼夜剑不离手,苦心修习,似他如今这般手段,对付寻常山间野兽尚且为难,更不提与习剑修士相争,渝州城里十岁孩童都能轻取景天性命。
虽然再没有一丝法力神通,操练的都是凡间技击之术,但每过一日,精神便愈好一分。须知手执利刃,胆气自生,英雄非无敌于世,然有始有终,历尽风波而不告馁者当之。
自巴陵向东,观大江滔滔,临岸舞剑,饥则扪虱垂钓,渴则饱饮江水,力竭则卧,兴起复游。朝夕露宿,遇人不语,遇城不入,一心惟剑,也曾夜斗群狼,也曾疾病缠身,也曾凭崖而啸,也曾凄楚难熬,苦乐皆不以为意,如此沿江日行至夜,不觉已有月余。
某日至黄州城外,夜雨瓢泼,宿于青松之上,以竹篾覆顶,抱匣而眠。
有贼逐客入林,意图行不轨事。
景天为斗剑声所惊,悄然取下竹篾,侧目观之。
贼人七尺身材,身宽头肥,面目痴蠢,使一柄双股叉,南海铜精混杂天炎铁所炼,能发雷声,出则风火相随,气势甚大。客为一弱质女流,使一对分水刺,乃西域玉霜月石铸成,宝光隐隐幽幽,披金断玉不过吹灰之力,然其人剑术不堪一观,故而落在下风,不出十合便已然险象环生。
此二人交锋之际,多有言谈,故能知始末,原来黄州左近流寇频现,女子一家于前日匆忙出逃,不料正逢盗寇外巡,家主乃命众人四散奔命,而那蠢肥贼人见色起意,暗自尾随追击,故有此一难。
景天修为尽失不假,但眼力依旧是一等一上佳,目光毒辣,轻易便看出那贼子剑路破绽,倘若还能御使飞剑,一招就能取敌首级。
他是侠骨义胆,绝不肯坐视不平,宁死也不肯的。
只是现如今要救人,却要颇费些手脚。
贼人这厢将一支双股叉运使如飞,眼看逼得对手左支右绌,一对分水刺已齐齐出动,周身空门大开,只消逼退双刺,便可出手生擒,却忽闻石粒破空呜呜,缩身一退,那石子儿却恰击中他左肩云门穴,力透骨髓,当即砸得他大叫一声,收回双股叉,只觉手太阴肺经一线真气阻滞,周转不得,当即心惊。
“谁?!哪个不要命的?!”
景天也不作声,兀自倚在树上,身形不显。
客知有贵人相救,大喜,振作精神,再起双刺,胡乱朝那贼人杀去。
贼无奈,有心暂离,总又不甘,故一面分心斗剑,一面留神周遭,双股叉使得散漫,不觉竟被一枚寒刺切入周身三尺,晃一晃,险些要了他的脑袋,当即惊得一身冷汗,乍然回神,又闻石子破空声。
大惊,肋下受击,金创五寸,血流如注,当即转身远遁,不复停留。
客得景天相助而能退敌,不禁欢欣,叉手四拜,恳请相见。
景天闷声道:“那贼如今受伤,却不曾断了手脚,法力神通俱在,一旦伤愈,必复起祸心,你不快走,在此停留何益?”
客循声望去,那树杈上黑压压,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