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营帐四周,将身体连成一道阻挡风沙的墙,其余人都裹着毡子在帐篷里席地而坐,等待着风暴降临。
“小掌柜,周围有什么动静么?”现在如果有人可以感觉到异样,那一定是老板的徒弟无异——宁缃半开玩笑半是鼓励地叫他小掌柜,令他甘之如饴颇为受用。
“动静?除了风的动静,还有撒动静?”小老板不明所以,他离得太远,听不到伤兵的呢喃。
“到底是什么来了?别慌,慢慢说?”小老板的话应该不会出错,但他毕竟不是老板,于是宁缃再次靠近了惊恐的伤兵,用尽量温柔的语气询问道。
“来了~他们来了,我能感觉到 你!就是你!杀了你!”伤兵忽然暴起,像是疯了一样伸手掐住了宁缃的脖子,转眼之间,他瞳孔已经缩成了一条线,从脖子延伸到额头的一道道青筋如同在皮下扭动的小蛇一样,狰狞,恐怖。
“喂!你疯了么!”
“咳咳咳~你!”宁缃用力去掰他的双手,却惊觉这伤兵如同变了个人似的力大无穷,旁边几个第一时间就赶上来帮忙的龙骧武卒居然也奈何不得他。
伤兵的脸越来越扭曲,紧要的牙关中清晰可见丝丝血迹,宁缃不得已抽出了靴筒中的匕首,一刀穿心,拔出时锋不沾血。
片刻之后,鲜血汩汩涌出,伤兵双手的力道渐渐衰弱,可他眼神中的凶悍却丝毫不减,即便死后,都是一副要择人而噬的暴戾。
“ 他们不光用了‘水长流’,还下了‘兽心蛊’!竟然对自己人,用这么歹毒的手段!”宁缃用匕首挑开伤兵的眼睑,刀尖下探那颗眼珠子随即滚落,血红色的眼眶之中藏着一坨白色的虫子,细如发丝纠结缠绕,兀自蠕动不已。
蛊,便是以虫做毒,或控心神或毁灵智或取性命,隐蔽歹毒,大多需要特殊的条件才会触发,比之寻常毒物更难防范。
或是连绵的阴雨,或者婉转的笛萧,也可能是肆意酣畅的金樽斗酒,也可能只是出门时,哪一条腿先迈过门槛。
而眼下这种蛊的触发,需要的恰恰不过是日薄西山后的暮色深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