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做个旁观者。
当日从兰州出发时,杨错曾经交代过杨炎,此次吊唁之行若遇麻烦,可由韩滉临机应变。
其实杨错对韩滉的才能非常放心,因其年龄过轻,考虑以韩滉为吊唁正使,必会子山南西道众人以不敬亡者之感,故而才特意安排杨炎为正使,韩滉为副。
“此皆你一面之辞,又无证据,如何能令人信服?”梁杰驳斥。
韩滉道:“滉有一疑惑,还请大人解答。”
“你说!”梁杰倒想看看韩滉想以什么来说服自己。
“杨驸马与张节度可有私仇?”韩滉淡然说道。
梁杰默然。
“虽无私仇,但杨错南下讨伐郭英乂,却只能得到面临吐蕃进犯的河西,必定心存不满。刺杀张节度,就可以光明正大向朝廷奏请由他接任山南西道和剑南东川的节度使!”
梁杰还在嘴硬。
“敢问足下是从哪里看出杨驸马觊觎山南西道和剑南东川道?”韩滉依然平静地问道。
梁杰再度默然。
“而今吐蕃内部已经整合差不多,接下来就可能进犯陇右、河西。而杨驸马所以能与吐蕃成僵持之局,一者因陇右诸将率军中虎贲死抗吐蕃军,二者更是因与张节度和裴节度有攻守同盟,但比之吐蕃,则实力逊色多矣。”
顿了顿,韩滉继续说道:“若与山南西道和睦,则可使吐蕃不敢侧目;若与张节度相争,则难免为吐蕃所侵。孰可为,孰不可为,滉一介平庸尚且知晓,何况杨驸马乎?”
“再者,即便张节度亡故,杨驸马便可取得山南西道么?厅中诸公,皆山南西道的肱骨,滉请问,有几位愿意接纳杨驸马为山南西道节度使?士族名流又有几人愿侍奉杨驸马?百姓又如何?”
“杨错何人,我山南西道岂能容他?”梁杰大声叱道。
“诚如梁将军所言。”韩滉并未动怒,淡然说道,“既然山南西道上下皆不愿接纳杨驸马,那么杨驸马不能够顺利接任。不能用兵,又不能从朝廷得到。”
“综此种种,试问驸马为何要行此不仁不义、不明不智之事?”韩滉恳切地对厅中山南西道众人道,“此次平定叛乱,杨驸马率军奋力死战,却不占寸土,何也?皆为巩固朝廷的西陲,令吐蕃不敢东觑大唐。”
韩滉的一番陈辞有理有据,条理清晰,说服力极强,众人多半被其说动,凝神思索了起来。
“既有心维系与我山南西道之好,为何那崔宁三番两次挑衅于我?”张维瑾尤自有些不甘心地说道。
“据滉所知,崔宁将军似与张将军有些私怨,或许心下有些不忿,故有此举。”
韩滉和声解释道,“杨驸马已就此事告诫过崔将军。”
韩滉话说到这里,张维瑾也不便再纠缠什么了。
毕竟山南西道的人皆知张维瑾与崔宁那些私人恩怨,再纠缠下去,丢得就是张维瑾自己的脸。
梁崇义冷冷地说道:“当日我率大军攻克娄县时,曾寻获一封绢书。那绢书正是杨错令郭家残余向其归附的劝降书,这你又如何解释?”
“梁将军,如此重要文书,郭家岂会轻意拉下?”韩滉正色说道,“这分明就是离间之计,意欲分化我两家,甚至内自相斗。惟有如此,郭氏才有扭转乾坤之望哥舒晃极擅诡谋,此计必由其所出。滉甚至有些怀疑,此次刺杀张节度之谋,亦可能是其死前遗计。”
不得已,韩滉只好将亡故的哥舒晃也拖了出来。
至此,厅中众人再无可辩驳。
韩滉以一己之人,成功说服数十名重臣、宿将,消除了杨错的刺杀嫌疑!
“如今冰释前嫌,正是再好不过!”一直沉默的张献甫开口说道,“如今张节度骤逝,军民惊惧,正是我山南西道危急存亡之际,洞蛮极可能乘机来攻。”